德簡書院

2024.06.02

人格在 存在 格局在── 站到有風的地方去

通過王大閎的人與作品,應可解開三大課題的模糊與糾結:

三大課題

因為他夠靜謐、簡潔、硬朗、敢少,人與作品大致合一。早期,台北建築人聚會,在趙建中濟南路家 (註1)我講過〈王大閎作品中的傳統意識〉。之後,在東海舉辦的「王大閎建築週」發表,做為底本,寫了 26 年,登建築師雜誌。王先生家學、學歷、經歷,都足以說明傳統與現代的問題,甚至,背後 世界社會變遷與歷史文化變遷的問題,也朗然可議。

限於篇幅,我只作重點跳述,背後都是與王先生的對照,故論證省略,對照也只能點到或省略。

 

(一)傳統與現代化

真正世界觀包含中西等,歷史觀包含古今等。西方個人的外在成就,創新如里程碑,日新月異,總是取而代之,是不可逆的(韋伯);但西方專精,有整合的問題。中國重視內在德行由道,「配天」的格局萬古常新;但「絕活」有生存的問題。之前,合院雖已活了三四千年,如手工業、紡織業等,西潮衝擊下,一切不同了。王先生很重視新中國建築與仿中國建築的不同。這背後涉及「充實才是真美」、「量變引起質變」等美學、本質問題。

根本上,德國數學家戈德爾證明的「一致性與完備性兩個公設不能並存」,非常重要,這涉及「歐洲 logos 中心主義」的根源與瓶頸。顯現在現代化、現代建築上,就是理性與感性二分、職業與業餘二分、做事與做人二分的大問題。王先生的文化自信,幾乎沒這個問題。所以,他的作品特質:簡潔、硬朗;他的做人特質:寧靜、敢少,兩組特質可以互用、相通。

本文將以「怎麼活在中道上?」寫出。請勿再用別人的眼光,低估了祖先中道文化的平凡、自明、一體感。當代所有的跨,跨學科、跨文化、跨宗教,在中道是一次面對;一大生命體的道,不割裂、不變質。實證主義、烏托邦、末世......只是人心使然。自然,就是真實、存在。

 

(二)專業與人文

上個世紀,是現代化充分進入專業化的時代,可惜理性已產生精疲力竭的瓶頸;因為無法整合,也無法正確使用專業知識、技能。理性文明重視明確、具體、有效,化約了所謂「常數」,如生道、活氣等質性問題,以致產生一大堆污染、變質的副作用,甚至產生自然環境的不歸路、現實環境的惡性競爭,至今全面攤牌。

台灣建築界,有一受西潮影響而橫向波動的現象,反之,貫穿一輩子的縱向風格、歷史傳承,明顯缺乏。大閎先生,是極少的例外。尤其,從三幢自宅看得最清楚,他一直面對生活的更新、九宮格的空間組織、與現實的調適等。九宮格,從虹廬、菲律賓大使館、良士大廈到弘英自宅等,可見其探索不息。

後現代,是從美國建築界啓動的。一直都被視為熱潮,而未被認定為思潮,到了後期才勉強被視為主義。寫《後現代主義》的詹明信,來過台北,溫文儒雅,還幫大家端飯。查理士摩爾,在台北跟年青學者交談,連說教過風水,但很淺一定有錯,伊東豐雄與長谷川逸子等五位日本建築師,亦來交流過。獨台中歌劇院,耳蝸式意象,衍生性秩序說不過去,不夠忠於空間本質,損失機能的硬朗,這些浮動、強說,大閎不為。

歐美日俄,世界思潮,30 年代現象學,50 年代語言學,60 年代新左派,70 年代解構主義,80 年代後現代等,這幾個轉向,衝擊到我們建築界,把主流弄得暈頭轉向,徹底暴露「主體迷失,精神被俘」,擋不住商業主義來臨。大閎也深受考驗,其操守是發人深省的。

模仿,一直是西化或仿中國建築的問題。「每一種形式模仿,都缺乏生氣」(容格),澈底的說:「沒有一個問題,可以在它被製造出來的層次,獲得解決」(愛因斯坦)。漢先生的大乘建築,是說不過去的。

郭肇立曾陪查理.傑克看看台北的建築,到了圓山飯店,查氏硬是不下計程車,只說這是布景,不是建築。吉板隆正到台灣,只往違章建築區跑,不太看市區的新建築,他說:違章的現象,看得到人性的需求。總之,當重複、厭倦來臨來時,是走不下去的。違背自我的路,內耗自縛、自利損人,大閎不為。

專制時代已過,但某種封建的心態仍舊:他總是穿著最新的外衣,做最封建的利用。如以技術進步的假象,為權貴、財團服務;以規模的龐大、線腳的誇大,假裝信用的可靠等。如國華人壽、大安國宅等線腳、圖案等,大閎先生是不做「文飾」的。像蓋章般的文飾,撐不起大樓空間本質的沈重。

 

(三)信仰與中孚

今年元旦到春節,我在中道文化已體會到位:「中道今來-我復自道-開元大始 是生道」

中道,即惪自明、道自然;天惪主、地道體、人位行。中道 惪道,主體 得位,一貫而不可斷裂也!

主體這人類的謎中謎,天賦的主體,自明自然,竟被活成虛無;生命尊嚴的主體性,竟被誤導到的主觀的放肆、客觀的冷酷。生活成了刺激罐頭的套餐生活。基提恩在《時間空間與建築》序論有警告:「流行著一種浪子的建築:對建築的處理有如花花公子之處理生活那樣,由一種感受跳越至另一種感受,很快的樣樣都厭倦了」我稱眼前的消費生活為「刺激的罐頭生活」成套成套的套餐、有錢就買得到,這是炒作的花招。建築與建築觀光團也一樣。他們證明了房屋消費,是由媒體教育出來的,可以完全不顧生活方式的內涵。所謂專業主流思想、行銷洗腦灌輸,成功了?未必,只怕自毁長城,一如出版界。想想,為什麼西方先進,還有落後「後進」的呼喚!(註2)「疲乏是猶豫之源,為逃避現實及各式各樣的表面功夫,開了方便之門。」基提恩這位藝術史家,畢竟不是蓋的。

李維史托《神話與意義》

建築人的人文素養,有所謂「做什麼,像什麼」。不夠,做什麼必須就是什麼,甚至投入心血、長出精神,做人做事都一樣。

表象與真象的問題浮現出來了。

表象,就像沾醬油,說什麼概念,有什麼造形。哀莫於浮淺。不管空間與裡面的生活方式,夠膚淺了。

真象,就面對本質與本體:
   本質:天賦大自然、大生命,生之如何活之?
   本體:人心有否抉擇?面對了心本身與生命本身?

   這叫天人之際十字路口的抉擇:行的古字,行也!

   昨天心「乍作」,今天心「肯定」(Being,是),明天心「自明,伸展可信」!

萬物自然必自明,因有良知;主體自明必自然,因有血性、種性。大地/生物場域,是所有基地的共同基地。破土的時候小心了,不要只為金主、只管法規,水、土、微生物、植被,全是有感應的生物。設計怎麼做?從頭來吧!破了就悟了,剛好大閎先生的人與作品是個好榜樣;民國以來,有此一格,他就是風。

王先生在建築專業上,由內而外,有幾個第一:1. 探索九宮格,它是土地分割、空間組織最有彈性的。2. 樓中樓,良士大廈。3. 預力,淡水高球埸,懸臂梁結構的表現。4. 預製,寶慶路亞洲水泥大樓。5. 折板結構,台大學生活動中心,氣窗上的陶管,地方材使用。6. 曲線斜屋面的合理細部,艾斯赫公廠、士林福樂冰淇淋店、國父紀念館,嘗試小口馬賽克。7. 曲線的施工圖畫法,用格子畫出折線、曲線,這與傳統建築的「收分法」一致。

閃躲就不是人生。機心變重,生活就累了。

我 65 年北上,受王先生實質的教化,我接住了大閎的那一口氣(註3)。72 年設計了曾宅,之後,發展出黃宅陳宅,還有宜蘭厝五號等。雖然,黃宅只是一個住宅單元,卻敢說四合院的內涵已經在裡面;都市公寓大廈也行得通。是一個活的細胞,一個家;各類型建築的母型。傳統建築的合院格局,下至一間屋、長條街屋、上至街坊、城市,都是合院格局的內涵、外延。所謂「小大、遠近一如」,即「質決定量 數大即美」的精神。兩岸,可有另一個活生生的單元(equal unit)?我沒看到。反之,「量變引起質變」,建築師、都市設計、都市規劃等專業人士,都被設計了、宰制了!都說,生存重於人文理想、現實政經勝於一切;啓蒙至今才二三百年,代價是生態的不歸路!天氣、水土威脅到人的生存。

最近,出版了《建築無我》、《造化建築》兩書,剛好,突顯了建築主體與本質的問題。看到張哲夫建築師圓山聚會,呂文欽建築師的報導,我的留言有一段回應,可深入探討本體與本質。加了幾句關鍵的話,加粗體標出。

『無我,語出佛教三海印:諸行無常、諸法無我、寂靜涅槃。佛陀親證清浄智,無疑如此。
但在華嚴法華兩經,清浄智旁並列的無師智 自然智 被忽略了,此即主體 真實我。

無間,原指 造化大生命 是一綿密大活體,一隙分化,就非活失真,故稱無間── 自然而然,大化自化,化境也。

天地間、人間、𣊬息之間,上天若無影,行嗎?人竟活到虛無⋯⋯

上個世紀的專業化,人為所做都 分之又分,支離瑣碎,無法整合。

故,大生命從其「立體関係-大脈絡-定位」看,人從未把握到:関係之間、脈絡之中、定位之我。人只能説:履錯然,復自道,唯心亨,行有尚。

關鍵在真我:惪道、主體、真實、存在⋯⋯中道上 活在的我,要先確認 體會。

造化者與其造化萬物,賦予人的天命,即中道行義。

因而,間-中-行,是人至髙至平的本分:「間架空間-中道活體-配天位行」老子:有之以為利,無之以為用。多清楚!

從自己做人入手;做人做事 一如,則入門了。── 有格方有品,有品才入流。

不認識自己的主體,活在的中道,這活生生的共同基地,怎麼可能做出好作品?破土已是大事,何況用三才、需到位!絕活是也!

人,是對自己、對中道負責。生活面前⋯⋯我是學生,剛學會 活在道裡面。無我.造化.無間⋯⋯道前/道後 (註4),大不同。

昨天我在書院,寫了一帖 FB《大分大合,大破大立,大開大闔》剛好足以回應這些。以賀 哲夫學長 40 年的無言做事,名利兩實(註5)

欣 開元大始! 王鎮華 手書 107. 1. 21 』
 

這裡面「無我」、「造化」的問題,深入信念、信仰層次。

建築界顯然受了宗教的影響,在引用的時候,會暴露自己的主體狀態。大閎的父親王寵惠先生,在海牙國際法庭做法官,被國父徵召回國,經印度港口補充補給時,被一群喇嘛,跪堵在船上的住房門口,說是他們上師告知有活佛路過。寵惠先生,只說我不是,你們請回吧。大閎說時,也只淡淡趣談,沒有一絲炫耀、僭越。

我已寫得很清楚了。對別人的信仰,我採開放尊重不評論。但必須把與建築相關的要點寫出。

 

(四)主體還原,本質本體就不難、不遠了!

無我應先知無心。明朝永嘉大師:「恰恰用心時,恰恰無心用,無心恰恰用,常用恰恰無。」當「無心」穩定成熟時,見大化自化「無事」,然後湼槃時「無我」。整個過程,正是中道的「惪行-生道-位入化境與天合」。

造化,當然就是指天下的萬物/大道,人心在天道面前,肯定會同塵和光,卑以自牧。

兩位建築師作品集的題目,或不自知,高舉了主體與天道的大旗。當然,舉法不同,作品也不同。

上天的惪與道,關鍵在惪,考驗在道。道,自然而然,大化自化!談永續、生態、有機、綠化的建築師建築人,想想吧。破了,就悟了。我們是背黑鍋?還是幫兇?大陸二千多個鬼城、台灣一大堆空屋豪宅,建築人知道自己專業的尊嚴、價值、操守嗎?「中孚天佑」是指標,「知幾成務」是判準。都推給財團、建設公司、法令、國土計畫,說不過去。

以下,列出三層大原則,天下興亡,匹夫有則:

(一)佛陀體證清淨智旁,同時並列了無師智、自然智。
無師智即惪。自然智即眾生、水、土都有靈,即保證了生道,如核仁、細胞核。佛陀晚年,在金剛經鼓勵「修一切善法」;說他有說法,即謗佛,以免法執之自縳。不是偶發,是大勇的發露。

(二)中道,自明自然,文明發展至今,要從「錯-辟-中」調回中道:
人都有錯,可以錯;但不能不反省。自我批判,應先於理性批判,才是恕。調中,要先知道「出辟」
(註6)在哪裡?「短路」(註6)在哪裡?以免本末倒置,越改越亂。
中道之難,要在:自主心,懇而肯。懇,艮豸心,知止豺狼的心、厲害的謀算設計之心。
肯,止於血肉之軀,貼緊生命本身的生命性啊,不能沒有活氣、生趣!

(三)走多數路線,是針對多數對象,信的是力與量:三種信,世俗多數力量的信仰-宗教信仰-中孚,大家都活在中道上,我們已看到:社會變遷的本質,如何缺失?歷史變遷的本體,如何迷失?中西皆然。自我還原的主體,是可以澄清天下,主體本在的!求神,不如惪道主體的自我還原。

 

我離開建築辦書院,是有感於專業的問題,不是專業本身所能解決。做事背後,總有思想、做人、文化等問題,現在主體已經浮現。其他專業大概病症類似,出路一道。
當下、切身、大化

 

(五)大閎先生的生活

大閎家常有聚會。來往的朋友,如張肇康、蕭梅、郭良蕙、王秋華、喻肇川、馬漢寶、郎靜山、席德進、許常惠、蔣緯國等。許常惠那次在弘英自宅,他告訴我,所有外國作曲家、演奏家到台灣,他帶他們聽南管,沒有不讚美的,但是他自己不懂南管。中國建築何嘗不然,我自己就曾譏諷過國父紀念館、台大學生活動中心。後來才知,模仿有深淺,不妨礙自有創新面目。中國建築的格局,不等於西方建築的樣式。

大家以為他應是貴族之流,不然,他與藝文界過從甚密。我曾問他,虹廬用的洒金貼紙隔牆,是否貴族氣?他說,農村秋收時節,不也满眼田野金黃。他家廚房,沒裝抽油煙機,我問佣人為什麼?佣人說:他很少吃煎炸的東西,以煮、生食為主,所以還好維護。

我一直找不到大閎的書櫃,以為他不讀書。其實,他愛讀書,早在歐洲留學已體會確認很多。書是放在壁櫃裡,不能炫讀。他喜歡運動,以步當車;曾在虹廬屋頂花園晒日光浴,體格不錯。他的業餘興趣,如詩、音樂、小說、翻譯等,退休後顯露漸多。在吳清友家,辦過他的音樂會,我還見到《北窗下》的張秀亞等。他翻譯的《杜連魁》是為了練中文,也為了......。台科大魏浩陽老師請他演講,知他不太講話,請我作陪 敲邊鼓。學生問我對《杜連魁》的看法,大閎將人名、地名台北化的用意,我說,說出上流社會也有的下流,或有此意,學生又問大閎,是嗎?大閎說:鎮華有他的主見,他說了算。他是禁得起質問的長者,外界我接觸不多,我只遇到五六位,真有格的老成者!

大閎常將他的資料,送與有緣人。曾問我,蔣緯國寫的《弘中道》,你要不要?我當時,只知中道是最高境界,誰寫誰倒霉,像照到鏡子,寫出的是自己淺見、賣弄。所以,我說不要。現在才知道,中道也只是大家都活在上面的真實存在狀態。大閎有許多洞悉之言,特別有穿透力,如犬儒(cynic),憤世嫉俗、冷嘲熱諷。他說,犬儒不好,這是偏鋒。駡到最後像澳洲的回力棒,會打到自己。又說,信仰的造神運動是跟基督教學的。如企業形象、偶像崇拜、公益慈善、價值價格化等。我想到眼前消費生活的拜物教,與聖經啓示錄裡面的假神,只有等真神出來收拾它?假的多元社會,幕後幾隻無形的巨手在誤導我們,對自然的過度開發......不能被化約的大自然,就是道,就是上天的身體!人類竟對祂的天體大地,開膛破肚。

大閎臥室,睡覺的床不貼牆壁的,大家都在猜為什麼?我問了,他說怕螞蟻。房間為什麼不擺東西,東西都收在櫥櫃,會不會太重展示性了?他說,生活總要有些自律。我不得不尊重個人的內在需求。我想到中國文化,唐以前居家的潔簡,日本還看得到一些。我在論文中,曾清楚明判了三種簡潔:現代建築的簡潔;道家無為、禪宗無念的簡潔;易經的生道簡潔。另外,加上 less is bore(單調的簡潔),第四種。大閎曾告訴我,密斯曾受德國一位思想家的影響,思想家是受道家與日本禪宗的影響,還拿書給我看名字。可惜我沒記下,心想,禪道本已知,何必記支流?可見實際是實際;史是史,經是經。造化切不斷,人為接不上。

大閎先生的人格,似乎從小被外祖母帶大有關,在那樣的家庭氛圍、接觸薰習長大,童年經驗最是渾厚。大閎的個性,顯然也受了歐洲文明的影響,自由、理性、浪漫主義等。中西文化,在他身上我看不到什麼衝突。他從不強調中國建築,也不強調新文化/月亮西方圓。對專業化與概念化,他建築師的兒子守正說:

「父親從不談建築理論,他認為建築就是生活的一部分,任何與生活無關的學理都是空洞的!」(註7)這句話可以看到:他肯定日常生活,是有擔當生命的勇氣。

他終身服膺中國建築需有新體現,三個自宅最清楚。我注意到,大堂主牆面神案的擺設,他沒有恢復;但他講話從不夾雜英文,不崇洋、媚日、哈韓。長期以來,我發現心態,比知識內容、思想模式、價值信念更重要(註8)。自主心的心態,會知見立知、二度執著、利用而不真做,存在之體會立即被質變。

他靈魂深處,不刻意深奧、不誇張偉大,似已看到平凡中的不凡。我的感動,一言以蔽之,他有一種「擔當生命,活出生命」的勇氣!流露出來的真善美,竟是「輕盈」而有感。他說,他沒有一個滿意的作品,登月紀念碑也沒完成。有這樣一位前輩在前,沒有不當壓力,卻盡是身教、期待,以及開濶的心胸,一掃封建社會的潛規則,磊落、痛快。

寧靜、簡潔、硬朗、敢少......起點已見終點、究竟;至高至平、至大至實;生道大化就是平實。

想起葛羅培寫給王大閎,在台執業的那封信。好有道勁的一封信!

師生定調,莫逆於心:

喬治〃賽佛西斯(1900-1971)

心本身惪自明,就是葛羅培祈求的德慧;而生命本身,已是生道方向的答案。易經說:「安土敦乎仁 故能愛」,高雅的生活,就是生命本身內涵的適當體現。

我確認,道就是平常心 自然生活:生之,活之!覺明,行常!


 

註釋

註1:聚會先後有三處: 王玉堂建築師之女 王槑家頂樓、趙建中濟南路家、登琨豔家。

註2:李維史托說:文明的進步,是以天人的斷裂為代價。結果就是西方的「民族興衰論」。中道文化剛好相反。文化的配天,文明得以收斂、知止。老子所謂:「樸散為器...大制無割。」制名、制器皆是散。「民多利器,而國家滋昏。」57 章整章重要,「化而欲作,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。」(老子 28、36、37 章)所以,華夏民族才活了六、七千年。百年糾纏可以塵埃落定、水落石出,還我天人原貌。「天下神器也,非可為者;為之者敗之,執之者失之。」(老子 29 章)

註3:我不說弟子、私淑弟子。滿街都是名家高弟。仗老師招牌者,將砸老師招牌。過度褒貶老師,是自己沒自信,還未一心一道。直面上天吧,道寬大得很!一口生道之氣,一口上天的「大塊噫氣」!

註4:見〈建築應包含生命之道〉公會專刊 2001、〈台灣光復以來,建築中的傳統〉北公會報告、〈宜蘭厝設計之共同準則〉空間 85 期等。

註5:充實程度,因無接觸,不能猜測。當年初進成大建築合院,張哲夫、張道治等學長們,他們的設計高掛展示廊上,很受我們景仰。

註6:出辟、歧路(ㄍㄝ ㄌㄛ),閩南語唸,含義就鮮明了。

註7:〈與父親的三兩語〉王守正。守正說,他父親會在廚房台面上放一盤水果,擺得很有美感。小時的他,當然拿了就吃,大閎等一下又會把剩下的水果,又擺出另種美感,當他又拿起吃時,就會想等一下他吃完,也想擺擺看,能不能也擺出剩下之美。過程中,沒有教美學、沒有教訓規矩,家庭「身教」就完成了。有良性的壓力、有效法的揣摩,有他自己的領悟,就沒外人想像的「壓力一定很大」。雖然,大閎在家也沒幾句話。家中是安靜生活的地方。

註8:心態惡,善法變惡;心態善,惡法也可能善用;好人壞人、美事惡事,心用心態決定。人、行為、論述都有此現象。心態,有時像過濾網,買櫝還珠;像抹布,越擦越髒。心態,看人、還看時、地;會有體驗的局限、主觀的介入。相當物理學上的測不準原理。所以,不思想的思想方法,不是空話,不是兒戲。